爸

以為只是肺炎,以為住進了醫院,以為一切都會沒事…
其實肺炎對老年人來說,相當危險!!並不是打了抗生素就可以治癒的.在醫院裡隨時有醫生和護理師的照料,但是和死神拔河的還是病人.原本還很放心的想著不曉得要住幾天,或許這個禮拜就能回家休養.

爸禮拜四住院,禮拜六才例行的去醫院探望.結果一到就遇上緊急狀況,爸因為喘不過氣,卻無力叫醒一旁睡著的阿母.發現時血氧一直往下掉…看著爸爭大眼睛,眉頭深鎖,極為窘迫的樣子.實在無力幫上什麼忙~

護理師忙著用藥化痰,也換上高濃度氧氣面罩.慢慢爸的情緒才較為緩和,血氧才稍稍拉高,但也不到九十!!在剛才緊張時尿溼了床單,清理了一下,換上紙尿褲省得爸還要為小解費事.那時因為痰仍然多又濃稠,老是卡在喉頭無法進食及言語,後來用紙筆交談,連注音和英文都用上了!!
晚上離開醫院前還寫了張紙卡,上面都是爸可能的需求,像是腳痠,口渴,肚子餓等等…如此可以直接用手指著,大家就能知道爸想做什麼.只是後來爸清醒的時候愈來愈少,也沒能幫上什麼忙.

從上一回爸出院後就害怕接到哥或媽的電話.禮拜天晚上手機上顯示著”媽”…

果真那頭傳來落寞的聲音,說是情況不樂觀.其實前一天醫師也說過相同的話,必須要有心理準備!!想著早有心理準備,但內心其實是逃避的,大家都一樣.都想著慢慢會好起來,很快又可以回到從前的日子.整理整理便獨自一人前往醫院,二個姑姑及姑丈早就守在病床邊了.爸眼睛半開安靜的喘著氣,不確定是否有意識.小聲的跟爸說話都沒回應.但姑姑要回家時又能道別…
看媽憔悴的神情,已經很久沒有睡好吃好,只能整日耽心的照料著爸.留下來陪老人家,反正媽也不可能願意回去睡覺,那有個人陪至少可以睡得安穩些.整晚看著護理師不停的加進嗎啡,而爸也一直開著口吸氣,一直昏睡著.而心跳卻一直在一百四十幾,應該很不舒服吧!?血壓每量一次就掉一些,只有七十幾.盯著外頭天空漸漸亮起來,顏色不停的變化,彷彿時間過了很久,其實太陽都還沒現身.思索著早餐要吃什麼?思索晚些回家休息還是照常上班?
媽無心吃東西,六神無主的的忙著.醫師帶著大批的跟班來,說出口的還是一樣,只是時間愈來愈急迫,後事的連絡都不得拖到下午.晚些二叔出現,沒說太多,坐了一會兒,塞了錢又走.哥也來了,趁著小姑姑和媽離開病房時,一起像小孩子般哭了一場.不知道爸有沒有聽見??他的眼窩一直積著淚水,是不捨嗎??雖然沒了意識,還是幫忙捏捏腳,揉揉小腿.

吃過午餐,爸還是均勻的張著嘴用力喘著…先回台南一趟.下午小隻的要看牙,小小隻的要午睡,回去幫點忙.還沒等到小隻出門看牙就接到哥的電話,爸走了~幫不成忙,自顧去洗澡,心很痛卻哭不出來.沒有意識的打開flicker,整理起爸的相片,其實從淡水回來後,斷斷續續的幫爸媽留下一些歡樂的照片.就從裡頭找一張快樂的照片留做紀念吧~

晚些帶著食物趕著出門,正好是下班的尖鋒時刻.這回不去屏東也不到榮總,而是沒人想接近的高雄市殯葬管理處旁.在八鳳館裡有不少人來幫忙,依佛教的說法,剛過逝的八個小時很重要,所以前後三團師兄師姐們來助念,直到晚上十點半才結束…

 

20140603